纪念邓小平百年诞辰 邓小平兴致勃勃上井冈

农夫

“井冈山精神丢不得”

11月13日早饭后，在吉安交际处（现吉安宾馆）住了一晚的邓小平偕夫人卓琳继续乘坐一辆灰白色的伏尔加轿车，从永新、宁冈方向上井冈山。随行的除了从南昌一道出发的一个生活管理干事、一个警卫、一个司机外，还有当地一辆警卫车和几个警卫人员。

时任宁冈县（已撤销）革委会副主任的刘步文虽年近八旬，但对当年接待小平同志的过程却记忆犹新。刘步文告诉记者：“11月13日，邓小平下车后和我们握手。他身体状况蛮好，精神比较振奋，有一种自信心很强的表情。”

据刘步文回忆，邓小平参观了紧靠龙江河畔的广场和主席台，并默默地站在龙江河上的会师桥上环顾四野。随后，邓小平一行来到位于宁冈和井冈山之间，当年是井冈山根据地大本营的茅坪。

在八角楼，小平同志一边仔细听讲解员讲解，一边认真地观看，还慢慢地翻看了毛主席的两篇著名文章《井冈山的斗争》和《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当讲解员讲到林彪篡改“朱毛会师”的历史为“毛林会师”时，一路只看不说的小平同志插话说：“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

参观中了解到井冈山老区人民生活还很贫穷，很苦，小平同志很难过。他说：“当时条件真苦。你们在这里工作，也是很苦。”然后又说：“我们的党很好，是有希望的；我们的国家是好的，是有希望的；我们的人民是好的，是有希望的。井冈山精神丢不得。”

“我的‘零件’都很好”

傍晚时分，伏尔加轿车驶进了井冈山宾馆一号楼。邓小平下车后，和迎候在此的时任井冈山管理局党委书记兼革委会主任程世茂及几个相关工作人员一一握手问好。

在吉安市委老干部宿舍区程世茂的家里，程老对记者说：“11月12日，我接到上级通知，13日小平同志上井冈山，要做好接待工作。同时交待了一个‘三不’规定和要求：不接待群众，不提问题，不照相；一把手只能接待，不能陪同；要保密等等……但我打定主意，不管怎样，接待好首长是关键。”

“小平同志和夫人卓琳安排下榻的井冈山宾馆一号楼，是1965年毛主席重上井冈山时建的住处。一号楼是栋砖木结构的平房，卧房、书房、警卫室、会客厅、小型餐厅、洗浴室、卫生间等设施一应具有。一号楼只住邓小平夫妇，司机等随同人员均住在邻近的楼房里。”

程世茂回忆说，小平同志精神抖擞，充满活力，看不出是位年近七旬、遭受了“文革”摧残的老人。小平同志穿一套半新不旧的灰色全毛中山装，白色衬衫的领子已花了边，脚穿一双老式三接头皮鞋，鞋面还有几道裂痕。考虑到小平同志年岁大了，在山上时间也很充裕，因此参观活动安排的不很紧。上午参观，下午和其他时间由小平同志自由支配。

14日上午，安排小平同志参观双马石、八面山和黄洋界哨口。程世茂把“一把手不能陪同”的规定抛在脑后，带着井冈山博物馆负责人余光灿及井冈山外事办的一位负责人陪同前往。汽车只能至双马石哨口的山脚下，小平同志只好步行一段路到哨口，因为山路崎岖不平，加上小平同志的左腿受过伤，一位陪同人员见小平同志爬山有些吃力，赶紧到路边砍了根竹棍递给小平同志。小平同志接过竹棍一拍大腿笑着说：“除了这条腿，我全身零件都是好的。”一路上没有什么言语的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

从黄洋界下来后，小平同志到大井毛主席旧居、小井红军医院等处参观。每到一处，小平同志总是默默观看，倾听讲解，话语一直很少。

“纪律”阻不住的热情

程世茂说，15日上午，安排小平同志参观井冈山革命博物馆、茨坪毛主席旧居和井冈山竹艺厂。因事前有纪律要求，小平同志进馆时，大家都站在展室一旁，向小平同志和夫人卓琳行注目礼。当看到大家都是满脸笑容时，小平同志也满面笑意地向大家示意。

看完博物馆便来到茨坪毛主席旧居。当时井冈山人口不到一万，有的群众和游人在博物馆看到小平同志后，无不惊异不已，奔走相告，邓小平来山便很快传开。许多群众想见小平同志一面，便自发地赶来聚集在毛主席旧居前的马路两旁等候。参观毛主席旧居时，许多群众还跟随其后，喜笑颜开，秩序井然。

接着，小平同志又来到井冈山工艺美术厂考察。厂负责人和工人们都在门前列队迎接。小平同志到来时，大家情不自禁地长时间鼓起了掌，有的还伸出手和小平同志握手。在这样的非常时期，那些禁令和“纪律”仍然没有阻止群众对小平同志的崇敬之情。在厂部的陈列室里，小平同志对各式竹艺品很感兴趣，一件件仔细欣赏。

小平足迹踏遍井冈

程世茂不间断地向记者回忆道：“16日上午，小平同志前往朱砂冲哨口、黄坳毛主席旧居参观，因为次日一早小平同志就要离开井冈山，小平同志上山后，由于‘规定’还没陪小平同志吃过一次饭。下午回宾馆，我决定向小平同志汇报井冈山的工作，并宴请小平同志吃晚饭。

晚饭仍在一号楼小餐厅吃的，参加人员除了小平同志和夫人卓琳，便是司机等随同人员和我。那餐饭不算丰盛，都是地方菜，但烟酒却破了规定，上了茅台酒、青岛啤酒和中华烟。开宴时，卓琳同志对小平同志说：‘书记请我们吃饭，你可以多喝两杯。’那晚，小平同志在饭桌上兴致很高，食欲特好，边喝酒，边抽烟。在一个来小时的用餐中，小平同志共喝了3小杯茅台酒（约半两1杯），3大杯啤酒。每小杯茅台分五六次喝完，每喝一口白酒，便接着喝一口啤酒，两种酒交替着喝。卓琳同志同样心情很好，也喝了一杯啤酒。席间，上了一道‘清蒸鸡’，我请小平同志先食用，小平同志出乎意料地用手撕下一只鸡腿，边吃边笑着说：‘手抓鸡，在国际宴会上就有的。过去国际上有个规矩，吃鸡不能用手拿。后来，英国有个首相在一次国际宴会上，不知不觉用手拿着鸡吃了，从此就打破了这个规矩。’大家听了都开心的笑起来，也纷纷效仿。这顿晚宴就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晚饭后，还在一号楼会客厅为小平同志安排了一场专场电影，放的是革命现代样板戏《红灯记》。放映前，小平同志和夫人卓琳与我聊了一会话。卓琳同志问我：这里‘文革’搞的怎样？我如实讲了1966年7月到1968年10月间，井冈山地区的造反派夺权，各种武斗及造成死伤无辜的一些情况。讲述了自己曾被关了10个月，批斗时，第七根肋骨被打断的遭遇。并说，现在的工作还是很难办。卓琳同志摇了摇头说：‘这样的情况快过去了。’小平同志默默的点了点头。

因宾馆的职工们要求见见小平同志，但因会客厅太小，只有20多名服务员入厅和小平同志一道观看电影。虽然事先交待了不必鼓掌，但当小平同志出现在会客厅时，大家还是禁不住热烈地鼓起掌来。

当影片中浩亮扮演的李玉和手提红灯出场时，小平同志诙谐地说：‘这个浩亮，不姓浩，姓钱，叫钱浩亮，文化大革命了，他钱也不要了！’大家听后，都‘哄’地笑了起来。

17日用完早餐后，小平同志从井冈山的东面下山。下山前，他来到桐木岭哨口，站在哨口，他静静地向着北方?望了10多分钟，然后和我握手告别。”

程世茂老人满怀深情地对记者说：“小平同志上井冈山虽然只有3天半（三日四夜），但他不顾腿脚的病痛，一步一个脚印地踏遍了井冈山五大哨口和大部分革命旧居旧址。虽然在当时特定的政治背景下，没有留下一张照片，但小平同志平易的言谈举止，与群众的微笑交流却早已印在井冈山人民的心中。”

“农业机械化是方向”

11月17日，邓小平夫妇从井冈山来到位于山下的泰和县，视察了泰和县拖拉机厂，观看了农用水田插秧机操作表演。

时任泰和拖拉机厂书记兼厂长、现年77岁的赵木根对记者说：“17日一早，我接到县革委会的电话通知，说邓小平当天上午到拖拉机厂参观，并明确要求，此事只能我一个人知道，不能告诉其他人。”

赵木根回忆说，当时全国农业机械化南方现场会刚在泰和结束不久。接到通知后，赵木根和厂办公室的一名工作人员便紧张搞好会议室准备接待，然后，他一个人在厂门口迎接。陪同邓小平夫妇的是泰和县革委会副主任隋文豪。

在翻砂车间，小平同志看到职工正在大汗淋漓地开炉烧铸时，转身对隋文豪、赵木根说：“职工上班很辛苦，一定要爱护职工。”到金工车间，小平同志看见车、铣、刨、磨、钻等机床一字排开时十分高兴。他饶有兴致地走近一位正在操作的车工师傅旁，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车床后说：“这些机床不错。”因为事先没有通知，这名车工对近在眼前的邓小平竟然浑然不知。待小平同志离开后，小平同志到厂里视察的消息才在全厂传开。

据时任泰和县委书记的刘步山老人回忆，当天，小平同志还去了泰和上田观看了农用水田插秧机操作表演。小平同志不顾疲劳，踩着泥泞的田埂，就近看插秧机表演。小平同志边看边说：“插秧机这个问题世界都没有解决。连日本都没有解决好，关键的问题是分秧不匀。”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步山征询小平同志看了插秧机操作表演后有什么意见。小平同志表示满意，并说：“农业机械化是个方向，这个插秧机大有作为，要千方百计把这个机械搞上去，要想办法搞得快一点，要总结经验，逐步进行推广。一件事总是从难到易的。”小平同志还说：“要多培养自己的技术人员，人才是关键。”

小平在吉安数猪崽

11月18日，小平同志一行来到吉安市禾埠公社军民团结大队视察。

时任军民团结大队第二生产队队长、现任凤凰洲村委会书记的肖学信向记者回忆道：在去养猪场的路上，小平同志见路边长着一丘丘绿油油的蔬菜，就对时任军民团结大队书记肖金发说：“这些大白菜，长得很好！”肖金发忙答：“首长，这不是大白菜，是南方的大青菜。”小平同志接着微笑说：“哦，跟北方的大白菜很相像嘛。”快到养猪场时，小平同志看到一些农民在生产米粉，便到米粉厂去看看，肖金发介绍说，米粉厂生产的米浆是养猪的好饲料。村里不仅有米粉厂、养猪场，还有砖瓦厂。小平同志听后点点头。随后，小平同志来到距米粉厂不远的养猪场。养猪场是一栋简易平房，长26米，宽8米，内有20个猪栏，最多时能养150头猪，是当时井冈山地区（现吉安市）最大的养猪场。

小平同志不顾气味重，走进养猪场，见饲养员伍进秀正在喂猪，便问她栏里有多少头猪。伍进秀答说有109头。小平同志便默默地沿着猪栏慢慢走了一遍，回到伍进秀身边说：“怎么只有100头？”伍进秀一时急了：“我没有说假话，是有109头。”说毕，当她发现一个猪栏内的一个洞口大开时，立即明白过来，忙对小平同志说：“是一头母猪带着8只小猪仔溜到外面晒场上晒太阳去了。”当小平同志看到这头母猪正带着8只小猪在阳光下嬉耍时，满意地笑了，连说几个“好”字。

从养猪场出来，小平同志来到养猪场附近的一片稻田。看到百亩稻田金灿灿一片，小平同志十分高兴。他走上田埂，用手托起一串沉甸甸的稻穗后问肖金发：“亩产能产多少？”肖答：“早稻已跨纲要（亩产800斤），晚稻跨纲要也没问题。”小平同志用手将稻穗抛了抛，说：“穗子很沉啊，很好。”当肖金发向小平汇报了村里除了种水稻外，还种了花生、芝麻、番薯、蔬菜等经济作物，并搞了一些科学小实验后，小平同志说：“好的。农业要科学化，只有科学种田，我们的产量就会不断提高。”

18日上午11时，小平同志在军民团结大队留下一段数猪崽的佳话后，径直返回南昌。

任重道远

井冈山精神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