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忆吹箫

任重道远

记得第一次去买箫时，乐器店的老板娘有些诧异，问我为何买箫而不买笛。她说，笛子买的人很多，箫却鲜有人问津。我留意了一下，店内的其他乐器摆放都很醒目，唯有几管箫被孤独地放在柜台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当时，我突然想起一位友人曾说，与其他乐器相比，箫的本性是孤独落寞的。
    关于箫有个美丽的传说。汉·刘向《列仙传·卷上·萧史》：“萧史善吹箫，作凤鸣。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作凤楼，教弄玉吹箫。感凤来集，弄玉乘凤、萧史乘龙，夫妇同仙去。”相传秦穆公专门为他们建造了一座凤凰台，这就是凤凰台的由来。萧史和弄玉住在凤凰台上，一连几年不饮不食，也不下台。有一天，二人的箫声竟引来金龙紫凤，萧史乘龙，弄玉跨凤，双双升空而去。宋人将此典故引为词牌名，“凤凰台上忆吹箫”由此而来。
    “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我非通晓音律，甚至不识五线谱，却独好吹奏箫。箫，又称为洞箫，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乐器，一般由紫竹制成，竖吹，上端有吹孔，根据音孔的数量分为六孔箫和八孔箫。箫既来源于竹，便具备了竹的品格——虚心高节，正直向上。箫的音量较小，却穿透力强，音色柔和、典雅、空灵，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回味无穷。有人说，箫是吹给自己听的，这点和古琴很相似。自古以来，琴箫合奏成为经典。令人感慨的是，同样是民族器乐，有些可以意气风发，而有些永远是那么落寞，正如琴箫，即便是有千年的历史，也从来只是自顾哀怜者的知音陪伴。有时在厌倦喧嚣的时候，我会拿起一管箫，听空气中的那份凝重，仿佛穿越了时空。
    初识箫是在儿时，有一次到大姑妈家玩，看到大姑父在吹奏一种竖着吹的乐器，似笛而非笛。懵懂的我第一次知道了这就是箫。高中时上音乐赏析课，箫曲《梅花三弄》和民乐合奏曲《春江花月夜》中的箫声，深深地吸引了我。从此，几乎每次去大姑父家玩，都会拿他的箫来学着吹。读大学以后，我离开了吉安，在大都市学习、工作和漂泊的日子让我无暇想起那幽幽箫韵。前两年回到吉安后，闲暇之余我又拾起了久违的箫。
    去年的冬天，大姑父因病去世，在帮忙整理他的遗物时，我又看到了那管箫。这是一管贵州玉屏箫，雕有精美的龙凤图案，箫身短细，正是玉屏箫的特点。姑妈问我要不要留下它，我说还是让姑父带走吧。按照风俗，这管姑父生前挚爱的玉屏箫也和其他遗物一样被付之一炬。在看到箫被火光吞噬的那一刻，我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空灵的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