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重镇缘何成了没尖的金字塔

贝克汉姆

天津路，应昌期围棋学校。附近经过的路人，和上学放学的孩子走一起时，经常能听到“黑白”、“提子”、“大龙”这些围棋词语。这个拥有一千名左右学生的围棋特色学校，是很多想给孩子报围棋班却报不上的上海家长们无比羡慕的地方。“上海的围棋教育，可以说是如火如荼，这是上海围棋普及的得意之作。”专业棋手出身的苏小姐告诉本报本网说。但这对在上周六结束的围甲联赛上只获得第七名的上海围棋队来说，却完全是个虚无：主教练刘世振想找个“替补第四人”，举目望去，在中国的围棋重镇上海，苗子一片荒芜。上海是著名的围棋重镇，却又为何如此尴尬？本报本网也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采访。本报本网
陈宏
布局
　　繁荣的市场和尴尬的排名
上海，一直是中国的围棋重镇，曾占据着中国围棋的大半壁江山。对很多老辈围棋人来说，围甲联赛刚刚创办时，“上海能够组多支队伍参赛，而且都有希望夺冠！”然而，辉煌似乎有点只能靠追忆。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多届总冠军上海队，仅仅获得第七。
“其实今年的普遍现象是，所有强队成绩都不好，你看领军的队伍，分数是历年来最低的，但我们上海队今年有一个软肋是朱元豪，以前还挺实用的他，我们买下来后，却几乎没有赢过棋，”主教练刘世振说，“今年等于是三个人在下棋，能下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这还是得益于那些队发挥也不好。”
这样的状况，让刘世振下定决心在明年增加一个替补名额，除了队里常昊、胡耀宇、邱峻三名铁打主力之外，在第四棋手的位置上安排两个人，以便一人状态极差时不会再出现如此尴尬的局面。但要找到合适的第四人，刘世振却很难找到。
“上海队以本土棋手参战，不用外援，这是我们的一个特色，也不愿意轻易就放弃。”围甲各队中，有那么多的上海人，但在输送了这么多“沪外兵团”之后，上海本土竟然找不到合适的第四人选，这显然让人难以接受，刘世振解释说，“上海围棋的梯队建设其实是有的，只是人才匮乏一点，我们的要求起点比较高，现在的很多棋手，不是说水平就很差，只是我们要求高。”
上海队的成绩不太好，但对很多想在围棋方面投资的专家来说，上海仍然是围棋大赛最具投资价值的风水宝地之一，这里拥有着太多的围棋爱好者，经过这些年围棋进学校的大力普及，这个群体更是在大力扩张中。所以，上海围棋喊“尴尬”，让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求活
　　人才流失？这只是表象
有棋迷也许觉得这只是危言耸听。放眼围甲联赛，刚刚夺冠的山东队，教练曹大元、队员江维杰都是上海人，另外一支山东的队伍，教练棋手邵炜刚，队员里张强、范廷钰、曹恒梃，也都是上海的小孩。上海好棋手应该很多啊！这是很多人的第一反应，但可惜的是，他们流失了——一方面是找不到人，一方面却又人才流失严重。“确实，这些苗子当初也没能引起重视，像江维杰，上升势头很猛，都已经拿名人头衔了，流失了非常可惜。”刘世振说。
由于许多俱乐部灵活的机制和强大的资金实力，吸引到众多上海目前的希望之星，并不算太困难。像范廷钰，就是在上海组建乙级队时的绝对主力，但在去北京深造时，被山东队挖走了。“上海队的机制，其实并不复杂，要想留住人，从手续上来说，其实是很简化的，单霞丽院长上任后，也非常注意这些，现在我们要留一个叫汤靖轩的小孩，手续就完全没问题，”刘世振介绍说，“但问题是，已经没有多少人可留了——江维杰是早就出去了，就不谈了，范廷钰还没正式入段，就被人签走了，原本倒是完全可以留住的，但在上海有点困难，除了主力位置，报酬也不及那些民营俱乐部高——你看去年杭州队刚刚升到甲级队，马上大手笔买人，像刘星这些棋手，都是多少钱？”
这笔钱对一年一百多万赞助费的上海队来说，是不可能开出的。“让出走的上海棋手回来，像范廷钰，我们倒是有过这种想法，他家人也想，但是我们没敢问价钱——我觉得这个数字可能有点吓人，干脆就不问了。”刘世振笑着说。另外，那些出去的小孩，回来还有一个心理落差的问题，在别的队伍都打上主将了，甚至能够赢常昊，回来却不能够保证有这样的位置。
然而，人才的流失，仍然只是上海围棋出现尴尬局面的一个表象。刘世振说：“现在好苗子的群体，是在萎缩，这才是我最担心，也最需要努力去解决的问题。”
胜负手
　　人才培养渠道多元化
上海的围棋氛围确实浓厚，本文开头的一幕也并不是虚构，有小孩子的家庭应该都清楚，现在要在学校报上围棋班，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人满为患！其实，少儿围棋教育并没有萎缩，但职业围棋教育却在极度萎缩，说来说去，苗子就那可以数得过来的几个人，再往下，就没了。”职业棋手苏小姐告诉本网。刘世振的话跟她很类似：“就像我要找第四人，不是说有几十个好棋手我挑一两个，而是说只有一两个，我要把他培养出来，这样风险就很大。”
在老教练邱鑫退休后，刘世振继续做后备人才的培养工作，但他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我接手之后，上海曾试图培养一批两到四年级左右的小棋手，但后来发现这一批在全国是没有任何竞争力的，所以我现在不得不把眼光放在了幼儿园大班到一年级的这个年龄阶段的小朋友上，现在有一些苗子不错，在努力培养当中，但是要成才，需要很长的时间了。”
那么多小孩学棋，适龄的苗子都到哪里去了？“很多小孩学棋，只是因为上海家庭经济还算宽裕，想给小孩多学点东西，比如听说围棋宣传可以培养逻辑思维能力，但你要让家长们给孩子走职业的道路，十有八九不愿意——跟投资一样，风险太大。”苏小姐自己也在教棋，她很了解家长们的担忧。
一名学棋的小孩，如果真要想好好训练，那一天有8小时泡在棋上是最基本的，而这势必影响到读书，甚至需要放弃学业，而完全或者部分放弃学业，结果是要么真能打上职业比赛，做一名一、二线的棋手，一年赚个二三十万，“这笔钱，可能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家庭会觉得可以搏一搏，但上海的很多家庭认为可以赚到它的途径有很多，不一定非要走职业围棋的路。”苏小姐说，“而一旦失败，以后也许就是以教棋为生。收入并不算高，还要看自己的人气和人际关系。所以，走职业道路，对他们的吸引力不大。”
即使是复旦、财大、上外都有围棋方面的特招生，甚至围棋学院，但这些都是在职业道路上走不下去的人去，而且很多人同样需要正常考试，再凭围棋加点分，而且加分还不是固定的，是看人具体分析的，“总共才那么几个名额，没什么人会想走这条偏僻的小道的。”苏小姐说。
围棋在上海得到了广泛的普及，上海棋院功劳不小。刘世振说，棋院和上海队，接下来特别想做的，就是尽量解决“金字塔没尖”的尴尬。“但这，很不容易。”他说。
(本文来源：青年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