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生：大肚容天下

蜂蜜

　　终于下山了，于是被逮住结结实实拷问了一把。事实证明：深入一线得来的记录果然最为活色生香。且听古大侠的南北吃喝体验报告，那就是一幅味蕾上的锦绣江山。
长居神农架的古清生
　　神农架上 快乐的养蜂人
　　没有比古清生更契合TimeOut本质的美食作家了，这个本质就是：体验式。长期以大侠状态游走各地，切身体验民间吃喝、生态、风土人情，从地域大众美食到村村寨寨的祖传小吃，古大侠一出，谁与争锋？
　　“跟神农架那边签了三十年合同。不要租金，给他们写本书。”古大侠和神农架的关系绝非上面这句话这般干巴。2005年，靠一辆金城250，大侠从通州出发，历时十来天首次去神农架，后又往返数次，终修炼为大森林里常驻的一个资深养蜂人、种茶人、探险家和生态科普作家。踏入原始森林的古大侠陶醉得不行，种茶、养蜂、研究金丝猴、寻找新植物、种辣椒、茄子、南瓜，手拿最顶级的户外大单反走来走去，过特别科普又桃花源的一种自然生活。
　　人家可不光能吃会吃、能种会种，还教当地农民学有机种植和养殖，这样的吃主堪称模范老饕。古清生在神农架亲手养出的蜂蜜和亲自种出的茶叶，均原生态的原汁原味，没回京就被预订与哄抢，回来后更天天被惦记。“茶叶生虫就手工去摘。海拔一千三，生物链有点断，所以还好没那么多虫。对茶影响最大的是一种菌，但我琢磨出来阳光一晒就没了。最烦的是红蜘蛛，结网会影响芽儿的生长”。最悬的是养蜂招来了熊，还好有惊无险，只是破财免灾。“发现它偷蜂蜜，但没辙，打不过它，只好任它偷走。”
　　想念人群时，他就到木鱼镇上住几天，过单身汉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幸福生活，天天山珍配苞谷酿的土酒：“海拔两千米以上有种橙色松菌，还有一种专门长在灯台树上的，只长半边，跟腊肉炒，特别好吃。一般都是自己炒菜，土养的黑毛猪炖各种菌喷喷香。” 平日里还有农家养殖的野鸡、竹鼠等野味，“整个神农架的吃法都遵循巴蜀流派，味儿烈”。
　　食在江湖 身能由己
　　早在上个世纪，古清生就驰骋于味蕾江湖上，只为求一个正宗的本源。出过的美食著作也有好几大本，问他最偏爱哪个地方的菜系，他眼一瞪：“我不是写酒店菜那种。我写的美食跟地域文化有关，任何地域菜系都偏爱，不分最爱”。但还是能阐述出一大串来，最有味觉特色的还属最直观而刺激的，比如臭，“浙江的臭菜。通过生霉把东西都弄成霉鲜味，绍兴和宁波做得很地道、有力度：什么臭瓜、臭豆腐，跟北京常见的臭豆腐不同，不过油煎，直接给发臭了，臭烘烘但吃着很有味儿。徽菜里的臭鳜鱼还没有那么臭”。
　　北京不乏能吃之人，但只要古大师一回北京，别人就只有争亚军的份儿。古大师能卫冕，有两大杀手锏：第一，超大号肚子，食量确实惊人；第二，走遍了大江南北，吃全了世间美味儿，因为注重体验而没啥忌口，也不怎么担心身材问题，遇着任何吃食都能品出个优胜劣汰来。但北京还是无法迎合古老师的粗犷所需，“1995年阳台上码得整整齐齐的大白菜已经很少看到了，当年大马路上良好的路况也荡然无存”，所以他会选择逃离北京行走江湖。
　　不过既然归来之，则安之。下山的古大侠一回京就开始遁入吃喝连环阵，天天有局，顿顿美味：大董、鼎泰丰、金链花……在神农架被天然食材“养瘦了”的肚子开始回笼不少，十多天胖十多斤，大肚儿照常升起了――北京真是个彪悍又精密的增肥中心。
　　用舌头追慕河洛文化
　　古大侠是客家人，向上追溯源头为河洛文化，所以曾专程到河南寻觅祖上的吃喝。他先到了洛阳，就被浩浩荡荡的水席给吓了一跳，味蕾幸福感陡升。而拿舌头逐鹿中原的过程，那自然是似行云流水如风卷残云。
　　烩面是河南平民美食的代表，古大侠一路从北向南方向吃过去，发现整个黄河流域都有烩面，做法相当，配料和口感也相当。这是因为“黄河流域产小麦，所以吃法都差不多。山西黄河边儿人家也做。河南烩面做法是一根和了油的面双手一上一下甩出来，山西那边儿是像蝴蝶一样飞出去”。另一种极小众的河南民间小吃“面叶儿”也让他思念到如今：和面擀成薄皮，横刀切成宽约两指的短条儿或菱形宽条儿，根据地方习惯形状不一；清汤煮，撒盐，点点儿香油，搁一小撮葱花儿，比阳春面还清淡，更多是质朴自然的乡土风味。而江南灌汤包的祖宗――开封灌汤包，古大侠从中品出来的中原文化的质朴雅正――灌汤包跟着南宋王朝南渡后，褶子都是袅袅婷婷带着些浪漫，河南的则都规规矩矩，但口感却毫不含糊。
　　最让大侠啧啧称奇的，还是河南最具代表性的胡辣汤。“2006年骑摩托车过去，跑最地道的西华县逍遥镇，一下车，先找胡辣汤海吃两碗。同行哥们一激动跑后面看看，碗都没洗，掉头就回来了。后来走南阳邓县，吃了两个烧饼配胡辣汤，出河南和湖北边界，就没这个东西了。胡辣汤的受众群非常明显，边界一般没这么明显差别的”。省际美食的地域性在这里可见一斑。(文/幸菲 摄影/司马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