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秋天
“豆腐嘞——”,秋天的清晨,我常常在驼背老头的叫卖声中醒来,他渐行渐远的声音游走在小巷深处,显得格外悠远和绵长,在我睡意阑珊中如梦如幻,如歌如述。早起的二伯总是在村头巷尾转悠,他时不时的咳嗽声,犹如点点火星,引燃了一群又一群的鸟鸣。
有牛群从屋外走过,尽管牛蹄很低调地奏响青石板,但还是打搅了一群正在拉家常的麻雀。“噗”地一声,鸟群从屋头飞向了另一个檐角。
我在母亲的锅碗瓢盆声中睡眼惺忪地走出,坐在门槛上傻傻地看着一群群鸭鹅甩开翅膀扑向村头的小河。
犁土
秋收后的花生地,就像产后的妇女,在杲杲秋日的照耀下,显得平静、疲惫而慵懒。
父亲扛来了木犁,他要给花生地松土归垅,还要把落在地里的花生拾回。
套上犁,老牛在父亲的吆喝声中始终沉稳地把握着方向和速度。紧随其后的父亲神情专注,他犁土的样子有些像母亲绣花,在来来回回的穿针引线中犁出了一垅又一垅平整疏松的土地。我跟在后面拾花生,看着泥土翻起一串串褐色的浪花,心里却一直寻思着一个问题:这平常不过的泥土,怎么就像奶奶故事中的聚宝盆,生长出一季又一季的庄稼?
很想知道答案。抬起头,我看见父亲淌满汗珠的皱纹比地里的垅沟还要多。我又望了望老牛,老牛沉默不语,它究竟在想什么,我怎么也猜不出。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一头牛沉默的思想远比这疏松的土地深刻。
讲亲
那个可恶的胖媒婆又来了。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追着母亲从灶前到厅堂,甚至还跟到了猪舍,反反复复掰算姐姐的年龄和夸耀男方的家境。总之,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姐姐嫁过去。
一向精明能干的母亲,此刻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望望父亲,又望望姐姐。父亲一声不吭地吸着旱烟,姐姐正低头纳着鞋垫。
最终,父母还是让姐姐自己决定。姐姐咬着嘴唇,半晌才吐出了一个“不”字。而父母却爽快地答应了,并把婚期定在了明年开春。
我心头却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领着小狗出了家门,睡在后山的草地上看着一群大雁飞过。
暮归
日头西沉,放牛伢子晃晃悠悠的影子显得有些疲惫。当牛的肚子胀鼓鼓的时候,我往往可以闻到炊烟的味道,那种带着稻草灰味的香气。
那么,就牵上牛儿吧。哼起那首熟悉的老歌,风开始配乐,晚霞着上了鲜红的裙装,漫山遍野的狗尾草集体扭起了纤腰。
此时的路上,一头老牛正一步一回头呼唤着调皮的牛犊。村头,谁家母亲在焦急地喊着淘气的伢子。这一高一低、一呼一应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无边的暮色中。
当村庄的灯光次第亮起,随便捡一条田埂,都是回家的捷径。 老家的冬天呢? 暮归
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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