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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中部小城吉安上了一次焦点访谈,因为一条将要修的宽马路。事情发起于一个拆迁户的上访,最后事情被上纲上线到浪费公共财富,中央电视台本网站在一条之前刚修建好的宽的马路上说:“在这条100米宽的马路上,一分钟平均只有三辆车经过,整个环境显得十分荒凉。”这句话一刻成为了第二天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热闹过后,一切都被搁置下来了。 八年过去,那条因为焦点访谈而搁置了八年的马路很安静很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了吉安市民面前,八年前它叫做“世纪大道”,如今它叫做“井冈山大道二期工程”。和这条宽阔马路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面积等同于老城区的新城区。这个新城区的规划,同样起源于起源于八年前。 然而和八年前大张旗鼓的宣传不同,这一次大规模的的造城运动被江西省媒体誉为了“静悄悄的急行军”,哪怕是这个称谓,也是在新城区已经初具规模的时候才被宣传开的,在此之前,甚至连40万土生土长的吉安人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城市在进行一项如此大规模的建设。仿佛在一夜间,当所有施工围栏被拆除,自己的家园被扩展了整整一倍。 很多常年在外奔波的人开始议论这一场后知后觉的建设,而江西南部的另一座城市赣州,在这个时候被拿出来进行对比。 赣州是江西省辖区面积最大的地级市,也是最靠南的一个城市,除了北部是吉安,西东南四个方面都与外省接壤,分别是比经济更为发达的湖南、福建和广东。 赣州深受客家文化的影响,在解放前又受蒋经国执政多年,蒋先生当年的《赣南家训》对赣州人影响至今,风气朴素、文明礼貌是很多人对赣州以及赣州人的第一影响,赣州也因此常被沿海客商誉为江西省最像城市的一个城市。 这种天时地利人和使得赣州成为江西的一个副省级城市,也使得赣州在很多方面比其他地区先行一步,城市建设就是一个非常显著的方面。 让很多吉安人在此时想起赣州的原因是8年前赣州的一场造城运动,2002年,赣州开始开发旧城区一侧的黄金新区,建设步骤与今天的吉安惊人相似,先铺设路网建设公园,其次建设全新的体育馆、体育场、图书馆、艺术中心、市政中心,再次迁入医院、学校、超市和银行,最后进行大面积的房地产开发。两个城市在城市化的道路上走着几乎相同的轨迹,只不过时间一个是八年前,一个是八年后。 如今的赣州,八年前的那一片荒滩野岭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新城区,高楼林立,绿荫成片,人气也甚至已经和一旁的老城区旗鼓相当,在城市规模迅速扩大的同时,就业机会和人口也实现了极大地增长。良好的环境和成套的基础设施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工业企业前来驻扎,这些迅速增加的就业机会吸引更多附近区县的居民涌入城市,购置房产,安家落户。整整八年时间,一个城市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扩容。而这一切,都是从八年前的筑路盖楼开始的。那些曾经看起来宽得奢侈的大马路如今被证实恰到好处,那些因为城市化而必须要的推倒重来被认为非常值得。 令很多吉安人扼腕叹息的正是赣州今日面貌所带来的落差感。他们相信,如果没有当年焦点访谈的横插一缸,世纪大道,新城区应该早已经初具规模,吉安的发展也起码会比今天前进五年。 当地的民意在最近开始慢慢转变,八年前,当所有人都在为焦点访谈曝光政府腐败拍手称快的时候,一定没有人会想到今天所有人都会对这个小插曲耿耿于怀。 这样一个难以言说的尴尬让人们舆论的职责推到了风口浪尖,为什么当年一个简简单单的拆迁问题会被上纲上线到城市规划问题,又为什么会成为阻止城市建设的强大力量。媒体应该反思。政府决策更应该反思。 城市化是工业社会发展的必经之路,越来越的农村人口涌入城市,城市规模的扩容和城市秩序的建立成为理所应当。反思中国著名的造成案例,哪一个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城市化的过程中必然会遇到各种阵痛,但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这种趋势。 先前有人说为什么要修建这么多空旷的马路,更多的人认为把修路的十几亿人民币用于民生工程该有多少,但终究没有人能够说出民生工程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任何人能说出怎样去用十几亿去提高市民的生活水平。 直到现在仍然有很多人费解为什么不能够这样做,不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简单道理。一个孩子都会的计算题,十几亿平均分给40万人,每人至多只能分享到4000,那么分完这十几亿怎么办呢?不用再往下说相信所有人都明白其中道理。基础设施建设对于一座城市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当年认为马路修的太宽的人傻眼了,机动车的增长速度让每一座城市拥堵不堪,于是挖土车又驶入了城市,花钱,拆楼,拓宽,纳税人又一次感到自己囊中羞涩。 如此说来,八年的前的政府决策是完全正确的,稍微超前的规划会让城市少走很多弯路。然而,这一切都被推迟了八年。 政府的执政能力和媒体的独立思维在此时收到了质疑。高度不同,看问题的广度和深度不同,政府首脑能够遇见的未来和普通人能够遇见的当然不一样,于是就会发生分歧。如果分歧能够得以有效化解,一切都将顺风顺水,然而一旦分歧被激化,政府的决策就会受到威胁,就算这个决策再准确。 理想状态下,媒体在政府与民众之前充当了中间人的角色,特别是在分歧发生时,媒体的动向甚至可以决定事态的发展。那一句路修得太宽的评论路,将彻底将政府打倒了。 然而现实中,媒体不可能完全公正,即使可以,也不是每一个媒体都具备独立思考的智慧,更多的媒体只会顺应潮流。当《南方周末》抨击暴力拆迁时,大家都将这种舆论导向奉为时尚,却没有人质疑这种论调是否真的足够准确。 政府一方面缺少与民众更加深入的沟通,另一方面又害怕民众利用媒体不完全客观的阻挠,只能说明政府在与媒体打交道方面十分不聪明。也许暴力拆迁只是暴力拆迁,和城市建设没有任何丝毫关系,拆迁的问题解决了,按照已经拟定的决策,城市建设依然可以大张旗鼓的进行下去。其中利害关系,从媒体口中说出,比从政府口中说出显然更有力量。 江西在中国中部,是中国发展最为艰难的一个省份,而吉安又在江西中部,是江西发展最为艰难的一个地区。百姓难当,政府难为。 只是在2010年初,一场让所有吉安市民都叹为观止的造成运动悄然发生,其速度见所未见,其规模闻所未闻。难道,要有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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